媽媽的同學會

好友
妳呀妳！有空就回來呀！
每次提議開同學會，有人就說等你回來再說。
而妳又來去匆匆，來不及招集大家，早已飛走。
等妳是藉口，大家都想見面話舊。
妳的回來，倒真是動力。促成其事。

我的媽媽，在她六十餘歲。某一年開始。
她的小學同學，熱心、奔波之下。
終於找到，當年教導她們的日籍老師。
失聯五十多年。
這位老老師，對台灣也有份，很深刻的記憶和思念。
真的千里迢迢，以八十餘的高齡，懷著怎樣複雜的心情。
他來赴約。來參加他學生的同學會。

那次，是我的父親陪伴媽媽 參加的。
五十多年沒見面的同學，有些已對照不起，當年模樣。
除了少數幾個，一直都有聯絡的同學。
而那位日籍老師，聽說淚眼婆娑，一直不能自已。
我的父母，也如此興致勃勃，談論了一整年。

自從那年以後，
媽媽的同學會，每年舉行，而且越開越熱絡。
六十餘歲，真是人生最美好的歲月。
家庭的棒子，已交給子女。牽掛不再。
來參加的人，幾乎都是夫妻同行，一片幸福美滿。
本來嘛，小學同學的夫妻，也是當年的左右鄰居。

話題是，越回憶越多，糗事已不再是糗事。
說到甘甜處，眼淚鼻涕都噴出來了。
哪個愛哭？哪個愛告狀！
大家都哈哈，一笑置之。
然後，話題又回到他們的日籍老師，
老師因不堪負荷長途跋涉，不敢前來了。

日子一年一年的過去。
同學會仍然年年舉行，參加的人仍熱烈如昔。
可是參加的人數越來越少。
本來是遊覽風景區，後來改成餐廳聚會吃飯。
但是，每年都會收到，很多的紀念照片。

最近檢點舊照片，我和媽媽一同回憶。
因為，七年前我的父親也已往生。
突然我發覺，媽媽的同學會，好幾年沒舉行。
我翻著過往，一面追問。
媽媽惋惜的說：連那位熱心的聯絡人，他也去世了。
如今，大家已無力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