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的邂逅

好友：
平日上菜市場，都選定幾家來購買。
這家的青菜，三把賣五十元，
新鮮、菜色多，符合我這小家庭。
但冬天連續下雨，
不久前，
老闆娘說，青菜爛了，只能兩把五十。

我拿起青椒，正要問價錢？
頭抬起來，
聽到：老師，算你三把五十元，
是個中年高個兒男性，不見平日那個大陸妹，
他邊出去，還交代旁邊的年輕人：
"她是我老師，三把五十元，三把五十元就好！"

一會兒他回來，還是叫老師，
退休十來年，菜市場叫我老師的還有，
但是口氣如此誠懇，
肯定真是我的學生，不像一般商家的客氣，
我的腦袋有些開竅，
問他叫甚麼名字？
他說我是藍世雄，一年五班！

哇！人長大，樣子已經記不得，
但是名字，是不會忘記的，
他還是這麼純真；藍世雄，一年五班？
應該也有四十好幾了，
他說，老婆是大陸妹，
回福州探親，要半個月以後才回來。
我說，你的老婆很親切哩！

那年的一年五班，我永遠記得，
因為有件大事：
總統蔣公在那年的四月五日逝世，
一時天昏地暗，
我當導師，帶著他們，和全校師生，
從學校穿過和平東路、信義路，
走到國父紀念館去迎靈、謁靈。

總之，去了好幾次，
有個同學，腳有些跛，
他說他要去，他可以，只是走得稍慢，
一個高個兒同學唐棠，
陪著，陪著，最後乾脆背起他來，
這麼可愛的班級我怎能忘了？

藍世雄就在他們班，
他是，教人頭疼的忘不了，
頑皮呀！還不愛讀書，
平日到處玩，玩得一臉黑漆漆的，
同樣還是光頭，制服常常是髒兮兮的！
闖禍則認罪，不會推拖！

夏天快到了，學校來一次校外教學，
已經記不住是去哪兒了？
搭上專車，
我最後上車，正好站在一個同學前面，
從頭站到尾，
當老師的很猶豫，要不要隨機教育一番，
也忘了事後，如何叮嚀學生的！
總之，我記住，他的成績很特出，
他的IQ是140，還是班長。

真的，如果沒有藍世雄，
我記不住那個好同學。
那次國一的校外教學，是去桃園一個溪流邊烤肉，
烤肉！溪邊！
男同學簡直飛上了天，那種快樂，是無法形容的，
童軍課，雖然也訓練築窯、起火，
還是忙翻了天，
吃塊肉可真不容易呀！小男孩！

有些人，眼淚直流，還是點不著火，
有些人，搶了一塊烤肉就跑！
還有些人等不及，啃起土司，
小男孩，正發育，餓不得，
我也手忙腳亂，在幫忙，
多數人都還是餓肚子！

這時，藍世雄用土司夾塊肉，跑過來，
肉是烤得黑黑的，
一把塞在我手裡，人就跑走了，
等大家的開始烤肉，
我在溪裡，發現藍世雄一個人獨自玩著，
也不知道，他吃了沒有，
他就是頑皮，就是獨行俠。

這個往事，才讓我永遠忘不了，
因為專車上，穩穩坐在妳前面的同學，
他有個好爸媽，功課好，智商IQ140以上。
而藍世雄這個頑皮蛋，
他尊師重道，一個也少不了，
對！直到今天。

第二年，我因為產假，
改任專任，離開了他們，
一別數十年，也不知這個班級，有甚麼經歷，
而藍世雄，又有甚麼經歷，
但幸運，能娶到一個，顧家守業的大陸妹，
眼前的他，少了頑皮，多了穩重。
腦筋好不稀奇，
品德好的，老天保佑，
永遠不會讓你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