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的消息

好友
鄰居那位九十高齡的義大利阿嬤，
從冬天被她的女兒接去避寒以後，就沒有回來過，
前些日子，聽說阿嬤跌了一交，
我們期待她溫暖的笑容，終於失望。
因為，她的女兒不再讓她一個人獨居了。

春的腳步雖然悄悄來臨，
但是沒有人整理，阿嬤的花園就荒蕪著，
尤其經過一個下雪的寒冬，其他鄰居隨意停車，
把花園蹂躪得走了樣，
那是義大利阿嬤所不容許的，她一定會設法，
如果她在這裡的話。

我一向愛逛花園，去年來歐本尼，我常繞到阿嬤的小小花園，
記得那是六月初，走到牡丹花前面，也些惆悵，
因為花瓣剛剛凋謝，地上落花片片，像在嘲笑我。
媳婦也哈哈大笑說，上個星期還一朵一朵迎著朝陽咧嘴呢！
就因為如此，今年我跟著春天的腳步，急忙忙趕來了。
不湊巧，義大利阿嬤不回來住，
牡丹花也不再來了嗎?

阿嬤曾答應媳婦，分享一半的花園，拿來種蔬菜。
原來阿嬤也十分養生，自己種生菜，
三餐大部分是生菜沙拉，配義大利麵。
種花的目的，是為了吸引蝴蝶和蜜蜂，幫忙青菜授粉。
媳婦則用來種番茄和茄子。
阿嬤每天用兩小時在花園，來活動活動筋骨。
兩人分享著田園樂趣。

今年阿嬤坐上輪椅，她不回來了。
我們家媳婦，忙著照顧兩個小孩，也無暇將花園恢復。
但是幾場雨下下來，春陽也時時露臉，
雖然阿嬤不在家，地上可仍然有點消息:
首先，牆角的薔薇枯枝，冒出新枝枒，還伸長脖子，到處招搖掛勾。
然後發現，地上不起眼的綠色葉片，掛起串串小鈴鐺，
喲！是可愛的風鈴草呢！

轉身看到一束束不知名，肥嘟嘟的綠莖，還有矮矮的枯枝，
我正打著問號，那是甚麼?
不幾天，綠莖長高了，頂端擎著許多圓圓的花苞，
我想起來，那不是牡丹嗎?
牡丹、牡丹、牡丹，是牡丹！
印象深刻:那年，從台灣飛到洛陽，只為了看牡丹。

那邊的牡丹和芍藥一起種植，我怎麼也分不清，
花又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冶艷，
導遊說:不難！不難！那草本的是芍藥；木本的才是牡丹。
古書上說天下的牡丹，武則天一聲令下，都集中到洛陽去了；
而台灣，近年只有山林溪才開始栽培，的確稀有。
我期待著，義大利阿嬤花園的牡丹，早日開放，讓我解饞。

從土裡冒出來的消息:
等待著，可以再度欣賞富貴花嬌豔、豐腴的模樣。
也希望阿嬤那邊，也傳來她平安、健康的消息。

牡丹

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