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五度

好友:
妳也許老早已經習慣這兒的天氣，
攝氏五度，對你來說，是不稀奇的，
可是，我半個月前，還生活在攝氏三十度的台灣。
臨出發，熱得發昏，我便將厚重的衣服擱下，
 輕輕鬆鬆上了飛機。

來到紐約，已是晚上十點多，寒氣逼人，
開始懷念，我櫃子裡的大衣，
那些大衣，許多年都沒有派上用場，該讓它亮亮相的。
可惜偷懶的結果，
好冷呀！本能的縮起脖子，抽出長袖單衣套上，
趕緊鑽進車裡，跟著媳婦，再飛奔200公里，
半夜了，在高速公路奔馳，車外大概攝氏0度左右，
忽然覺得好笑，自問可曾在攝氏0度的地方待過?
今夜，真是難得的經驗。

隔天，一大早想出去散步，
媳婦說晚點吧！外頭頂多攝氏五度左右，有時還下霜呢！
原來屋子裡有暖氣，一點也不覺得冷。
可是外面的空氣新鮮呀，而且枝頭的小鳥也已經在呼喚，
隔著窗子，我欣羨的看著，
是被攝氏五度嚇著，不敢出去，
想著小朋友被冬天關了許久，可真難為了他們。

一個星期過後，氣象預報說:本周回暖，
趕著花事快過，兒子帶著我們去公園溜達，
是攝氏十五度，陽光下竟然暖呼呼的，鬱金香挺起腰，
不再矜持，開顏歡笑，水仙和風信子也不甘示弱。
旁邊的噴泉，也開凍了，
不知情的孫子，脫了襪子，捲起褲腳，開心的想淘氣，
一腳就踩進池裡。
趕緊又縮起腳來，回頭望著他的爸爸，
怎麼樣?很冷吧！他的爸爸跟我擠擠眼說:
還不能游泳，你不相信，要等再過些時候。
小朋友就張開兩隻手，扳著十個手指頭說:要等到這樣嗎?

整個星期，只有攝氏十五度，卻是艷陽高照，
連住在亞熱帶，天天和太陽見面的我，也珍惜起來。
一寸陽光一寸金，趕著午後三點，
小朋友騎著小腳踏車，十個月大的小聆聆，也坐在手推車，
跟著大人一起去散步，
一群洋朋友，更是熱烈，穿起比基尼，短衣短褲，躺在草地上，
大家都出來曬太陽了。

牡丹花的消息

好友
鄰居那位九十高齡的義大利阿嬤，
從冬天被她的女兒接去避寒以後，就沒有回來過，
前些日子，聽說阿嬤跌了一交，
我們期待她溫暖的笑容，終於失望。
因為，她的女兒不再讓她一個人獨居了。

春的腳步雖然悄悄來臨，
但是沒有人整理，阿嬤的花園就荒蕪著，
尤其經過一個下雪的寒冬，其他鄰居隨意停車，
把花園蹂躪得走了樣，
那是義大利阿嬤所不容許的，她一定會設法，
如果她在這裡的話。

我一向愛逛花園，去年來歐本尼，我常繞到阿嬤的小小花園，
記得那是六月初，走到牡丹花前面，也些惆悵，
因為花瓣剛剛凋謝，地上落花片片，像在嘲笑我。
媳婦也哈哈大笑說，上個星期還一朵一朵迎著朝陽咧嘴呢！
就因為如此，今年我跟著春天的腳步，急忙忙趕來了。
不湊巧，義大利阿嬤不回來住，
牡丹花也不再來了嗎?

阿嬤曾答應媳婦，分享一半的花園，拿來種蔬菜。
原來阿嬤也十分養生，自己種生菜，
三餐大部分是生菜沙拉，配義大利麵。
種花的目的，是為了吸引蝴蝶和蜜蜂，幫忙青菜授粉。
媳婦則用來種番茄和茄子。
阿嬤每天用兩小時在花園，來活動活動筋骨。
兩人分享著田園樂趣。

今年阿嬤坐上輪椅，她不回來了。
我們家媳婦，忙著照顧兩個小孩，也無暇將花園恢復。
但是幾場雨下下來，春陽也時時露臉，
雖然阿嬤不在家，地上可仍然有點消息:
首先，牆角的薔薇枯枝，冒出新枝枒，還伸長脖子，到處招搖掛勾。
然後發現，地上不起眼的綠色葉片，掛起串串小鈴鐺，
喲！是可愛的風鈴草呢！

轉身看到一束束不知名，肥嘟嘟的綠莖，還有矮矮的枯枝，
我正打著問號，那是甚麼?
不幾天，綠莖長高了，頂端擎著許多圓圓的花苞，
我想起來，那不是牡丹嗎?
牡丹、牡丹、牡丹，是牡丹！
印象深刻:那年，從台灣飛到洛陽，只為了看牡丹。

那邊的牡丹和芍藥一起種植，我怎麼也分不清，
花又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冶艷，
導遊說:不難！不難！那草本的是芍藥；木本的才是牡丹。
古書上說天下的牡丹，武則天一聲令下，都集中到洛陽去了；
而台灣，近年只有山林溪才開始栽培，的確稀有。
我期待著，義大利阿嬤花園的牡丹，早日開放，讓我解饞。

從土裡冒出來的消息:
等待著，可以再度欣賞富貴花嬌豔、豐腴的模樣。
也希望阿嬤那邊，也傳來她平安、健康的消息。

牡丹

芍藥

大自然之子

好友:
每當徜徉山水之間，心靈得到滋潤，回家之後，
整個星期，會山歌俚囉，欣喜莫名。
不一定要名山大川，
一般鄉間小道，野地村落，甚或低丘高坡，
也都有許多驚喜。
而且酷愛這種驚喜，如脫韁野馬，隨地遊走，瀟灑自在。

我在車水馬龍中，反而感到分外孤單寂寞。
霓虹燈下，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彷彿華麗之下，掌握之中的，隨時有消失不見的恐懼。
也許這是個性使然。
因此，可以不在意出無車，劍無匣，
高樓大廈，名牌衣著，山珍海味也可有可無。
不是假名士，自清高，而是繁複令人不自在。

我想人類的祖先，都是來自大自然。
從大自然裡汲取養分，孕育下一代，
所以，取之於大地，用之於大地，吐納之間，
是綽綽有餘的。
尤其你如果喜歡自在，酷愛天然，
那真是如魚得水一般，快樂逍遙。

所以，小朋友如果從小，讓他接近大自然，
與草木蟲魚相親，
學習和宇宙和諧相處，
了解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時變化的真諦，
生命自然豐富，性情自然平和。
滿足和喜悅也就流動在人與人相互之間，
世界就沒有鬥爭和傾軋，個人更可長保安康。

親愛的爸爸媽媽們，
讓你們的孩子，走進大自然吧！
在大自然的懷抱裡，將會孕育出開闊明朗的胸襟，
如高山流水一樣。
日月星辰也會永遠照亮他們的康莊前途。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友:
最近我打太極拳，有新的感受，想跟你分享。
從前，一大早要到公園去打拳，總是很勉強。
一方面睡眼朦朧，一方面沒有老師帶領，
打起來就是不起勁，
有時，還覺得很對不起前輩，同伴們都比我年長，
我總是姍姍來遲，甚至連連缺席。

總算因為有些興趣，尤其優美的舞劍，是讓我繼續打下去的理由；
雖不專心，卻十分熱愛。
懵懂中，還好遇到一位指導"太極導引"的紀連成老師，讓我有些許心得。
導引的精髓雖然還是不很清楚，練習也不夠徹底。
但是老師用自己多年的學習體驗，細心教學，
加上連結了我熱愛的中國老莊哲學。
打起太極拳來，終於不再是比畫花拳繡腿。

首先，我體會身體的升降，用螺旋慢慢延伸，
身體才不容易受傷，而且可以按摩筋骨。
從湧泉到百會，將脊椎螺旋貫串，甚至打樁到地底。
不疾不徐，穩紮穩打。
上下左右，四梢百骸，都是如此。

最近我更有新的體會:是關於呼吸的。
平日我有心律不整的毛病，
因此受益更多:
當打拳的時候，由於自然放鬆和螺旋升降，
不知不覺中，呼吸變得綿密、悠緩、細長。

有趣的是:我也在不知不覺中，
將生命的升降起伏，在緩慢深層的呼吸中，漸次行進:
竟然不再波濤洶湧。
而且，往往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轉折，
卻又不著痕跡。
繼續不疾不徐的承擔和放下。

壓力鍋

好友:
你剛回台，我卻匆匆來美，來不及話別，
也沒有告知原因，
原來兒子家，兩個小不點，正是抱大腿的年齡。
我家老妹取笑我:自己都自身難保，
還想去拔刀相助！
不過我想，飛過來，看個究竟吧！

原先暗暗高興，在視訊裡，兩個娃兒，生龍活虎，
來到這兒才知道:
這兒真是壓力鍋，名符其實的壓力鍋！
念書的爹地，要做老師，又要做學生，
少了和孩子互動的機會:
於是，
哥哥的翻跟斗要媽咪陪；上廁所也很孝順，要媽咪來。

妹妹剛學會滿地爬，連一隻小小的螞蟻，都逃不過，放進小嘴吧。
動作之快速，連哥哥都十分緊張，樂高玩具也躲不過妹妹的席捲。
接下來玩具被破壞的哭了，被推了一把的妹妹也哭了。
兩個人哭著到廚房來抱媽咪的大腿。
媽咪正在煮壓力鍋，壓力鍋的汽笛聲也聲聲催，
我看到媽咪去找巧克吃:她說快爆炸了。

媳婦酷愛廚藝，也為了經濟考量，
自己灌香腸，做饅頭，滷豬腳、、、聊慰鄉愁；
嬰兒的、兒童的、親愛的，最後才輪到自己的，
每個人的食物都用心去打點，
抱大腿的時候，飯匙也好，勺子也好，
媽咪忙著煮壓力鍋時，那些餐具變成玩具，先止啼再說。
乖喲，baby乖，媽咪給妳煮飯飯哦！

我記不得自己從前，是不是也這樣?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想著想著，不覺笑了起來，
因為在飯桌上，四歲的小以樂曾經認真的問我:
阿嬤！我是爸爸的兒子，那，那爸爸是誰的兒子?
在壓力鍋裡，就這樣糊裡糊塗地，兒子已經當了爸爸。

傷腦筋

好友
記得媳婦生妹妹的時候，
你寄來的賀禮，是套粉紅色的美麗童裝，
很驚訝的是，你還多寄了哥哥的一套衣服。
你說小朋友，從小就必須讓他知道:
每個人都是受尊重的，所以妹妹有滿月賀禮，
哥哥也沒被忽略。

十個月過去了，如今妹妹心聆已經滿地爬，
每天都有驚奇:
才剛扶著東西站起來，馬上又學開步走。
眼睛鼓溜溜的，手腳更是快捷。
娃娃成長，不是算月，而是每天每天都不一樣。
大人暗暗高興，或是鼓掌叫好。

但是看得出來，哥哥以樂卻有困擾。
才四歲的孩子，也會焦慮。
當大人正看著妹妹，欣賞她的特技時，
哥哥也有特技:
他會將故事書或玩具，高高丟下，製造聲音，
有時鑽進你的懷抱，他也要你親親，要你抱抱，
還說:妹妹走開。

此是其一，還有其二，
譬如吃飯很慢的哥哥，好不容易吃完了飯，
一定衝入客廳，問說妹妹剛剛玩甚麼?
他也要經歷一遍。
每天如此，起先會覺得奇怪，
接著思考，難道我們把太多的掌聲給了妹妹嗎?
是大人忽略了哥哥的感受吧！
不自覺心疼起來。

有時哥哥沒來由的鬧脾氣，
對於四歲的孩子，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你當了三次奶奶了，只好向你求救，
請告訴我:
這個時候，大人該怎麼辦???

受神祝福的人

好友
她是個被祝福的人，雖然表面看起來，有些強勢。
的確，他喜歡用頭腦思考，常常是"得理不饒人"。
她的理來自好學，直到今天，年已半百，
仍然好學不倦，
選修許多成人學校的課程，
每天晚上十點，還找不到她的人影。

當然也有其它原因，因為她單身一人，
可以來去自如，
外加她是戲劇院、音樂廳、地方藝文的常客。
因此她學富五車，得理不饒人時，任誰也講不過她。
年輕時，找對象也就已經難了，
三蹉跎，四蹉跎，到如今也就順理成章，
名符其實的單身貴族，她也自豪。

但是她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個性，
總是讓人望之生畏，
不敢遊說她結婚，不敢和她爭理，不敢和她、、、
甚至不敢和她說話。
怕她損你一一一是毫不容情的讓你面紅耳赤，
而她還意猶未盡。

直到有一天，我才看到她內心真正的一面。
有一陣子，我得了更年期憂鬱症。
以為退休可以做身心休養，卻是情況更糟。
足不出戶，任誰也請不動，
她此時出現了，用她的強勢邀約你，
記得那天，往郊區走，
她本來就是個理性的人，不會說安慰的話，
只叫我看天空；看遠山綠樹。

由於她的理性，堅持我要持續吃藥，
"默默"陪伴我到陽明山看海芋田，到花蓮看石頭，
到戲劇廳看歌仔戲，參加成長團體、、、
然後將她在社會局輔導的憂鬱症個案，
讓我認識，交換意見。
我才知道她也默默關懷許多人，包括監獄大哥。
還有幾十年來，一百元、一百元收集善款，
到醫院探訪貧苦病患。

人不可貌相，世間面惡心善的人，
如果沒有深交，擦身而過，
以為她只是個得理不饒人，一個驕傲的傢伙，
喔！那損失可大了！

生命的探索

好友
生命的探索，是從這樣開始的，我終於體會。
是心聆小孫女，給我的啟示。
一個十個多月的baby已經開始，探索這個世界。
她靈活的使用雙手，抓住任何新鮮東西。
立即放入口中，她用"嘴巴"認識這個世界。

但是她的小腦袋瓜，已經在做選擇。
是要"新鮮"的東西，
比如:有聲音的，有炫目顏色的，大小可以用手掌握的、、、
我們每個人，從小都是如此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的嗎?
一種奇妙的感覺，是嗎?
每個人都曾經有過這個階段?雪亮著眼睛，對外在世界，充滿好奇。

為了探索那些"遙遠"的東西，她開始"移動"身體。
翻身、起坐、爬行，她探索的範圍越廣，
她的哥哥就越焦慮:
哥哥的東西都新鮮:
哥哥用紙畫圖；哥哥會唱歌跳躍；哥哥會、、、
於是，摺紙、城堡、小汽車、堆疊的積木，甚至媽媽。
她都要湊熱鬧分享。

漸漸的她的移動，不再只是橫行，速度已經連大人都措手不及。
因此我們將"危險"東西，放在高處，
她的眼睛很尖，也跟著要向高處探索，
她扶著東西，就站了起來，搆不到的，就顛起腳尖，
世界實在太奇妙，尤其在高高的地方，尤其是有聲音的東西。
她的好奇更大。

搆不到，於是跟著悅耳的聲音，舞動起小腳。
扭動著小屁股。
真是神奇:聽到美妙的音樂，就手舞足蹈。
我才明白:原住民如此熱愛音樂、舞蹈。
我才知道小蜜蜂、小星星、小毛驢、甚至外婆的澎湖灣，
這些兒歌，會傳唱到今天。

我才知道，自己心裡面，也有個東西，
才會和小孩子玩在一起，而且樂此不疲，
兒歌也常常在耳邊縈繞，獨自哼唱不輟:
原來，那個東西叫做"童心"，
它始終逗留著，雖然已經髮蒼蒼而齒牙動搖，
一點都不影響，我對這個世界的探索。

歐本尼之春



好友

我這次趕在你之前，來到紐約，你說正是時候，
因為我趕上了春的盛宴。
我迫不及待的，第一天，眼睛一睜開，就往窗外搜尋。
在灰濛濛的天空下，
天還沒大亮，草地已油亮油亮；
擎天大樹，本是光禿禿的枝枒，也有些許苗頭。

歐本尼是紐約州政府所在地，在紐約市的北邊，
春來得遲些，路邊三兩支鬱金香，剛剛擎著花苞。
我像去年一樣，上午八點就想開門出去，
新鮮空氣，是來這兒最大的享受。
媳婦卻說別急，
外頭只有攝氏五度左右，有時還下霜呢！

坐在暖洋洋的室內，內心焦躁不安，
春天到底在室內還是室外?是在心內還是心外?
但是春江水暖鴨先知，某些先知，已經在樹上蠢蠢欲動。
瞧！枯枝上的小鳥，迎風飛翔，
松鼠探頭探腦，
惹得芽兒，蹦得滿枝頭，一片生意。

好不容易等到十點多，全家驅車到公園溜達。
兒童遊樂場還空蕩蕩，這整個冬天，它一定蠻孤單的。
空氣有些凍，但是太陽開始露臉，小朋友漸漸多了起來！
媽媽好整以暇的，把小娃娃送上鞦韆架、溜滑梯。
大家都開心，因為大朋友已經上學，
小娃娃蹣跚著步履，笨拙的往上爬，不會有大哥哥爭先。
暖呼呼的太陽，把小臉蛋兒曬得紅咚咚的，更加惹人憐愛。

我也高興得像小朋友似的，到處捕捉鏡頭。
連枯枝都美得不得了，想把它留在鏡頭。
小孫子要爬樹，但公園都是大樹，真的無可奈何！
兒子只好帶著他，從小坡上，滾、滾、滾，滾下來。
地上剛發的綠草，柔軟乾淨，小孫子玩出滋味，
連翻帶滾，甚至把鞋都滾上了天。

湖濱鴛鴦雙雙對對，悠閒的游來游去。
小孫子看了喜歡，忙著追，
然後就天真的問我說:
為什麼鴨鴨看到我，就跑掉了呢?
我說輕輕的輕輕的，我們走過去看看。
可是，鴛鴦已經悠哉悠哉，游到湖中央去了。

噴水池也開工了，水柱噴入冬天乾涸的池子裡，
維護人員在四周，忙著把"春天"也栽種下去，
許許多多不同品種的鬱金香和水仙，
生長在亞熱帶的我們，平日只有在圖片上才能看到的，
如今近在眼前，有深紅、淺黃、淡紫、純白、、、
一大片，一大片爭奇鬥艷，
彷彿出水仙子，嫩得掐出水般，迎風招展。
相機能攝住它們的美艷，卻如何攝得住它們的精靈?

那是春在施展它的神力，
道路旁，屋舍邊，開滿了一樹一樹不知名的花，
記得，從前書本上說"桃花紅李花白，花裡許多小蜜蜂"
那一整樹，都是白花、紅花、淺紫、艷紅，
沒有夾雜一片綠葉，地上滿是落英繽紛，
我就像小蜜蜂一樣，徘徊在花間，
神魂顛倒，流連不肯離去。

隔了一天，滿樹桃花紅李花白的光景，銷聲匿跡。
春裝一換，嫩紫翠綠上場，葉片細細碎碎，迎風招展。
而蒲公英一夜之間，灑了一地的黃，
如繁星眨眼，而雜花野草也揉著惺忪睡眼。
取代了昨夜，綠茵上如氈的落花。

而五彩繽紛，不容置疑，是歐本尼春天的寫照。

小不點

老友
小孩子真是可愛極了 腦袋瓜永遠有想法
出奇不意蹦出來 會讓人莫名其妙
會意之後 又啞然失笑 然後自嘆弗如
還沒受世俗污染的小孩 對話永遠如此天才
動作毫無做作
他們不懂大人世界的遮掩裝飾

昨天 我就遇到一個鬼靈精在公車上
無意間聽到一個稚嫩的小女孩聲音
他指著車上的廣告問媽媽 那是什麼?媽媽的回答 他又問為甚麼
一會兒 又指著媽媽手上的娃娃車
說我可不可以不要坐它?
下車時還在問 為什麼要刷票?

滿腦袋的為什麼
我正擔心她下車不坐娃娃車 可怎麼辦
沒有第三隻手 可以抱下車呀!
正想著 大概是來接娃娃的家人 一把將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阿公阿媽也會想 小傢伙快快回家來個親親吧!
需要問為什麼嗎?

又有一天 外出已經過午 就找家麵館吃午餐
隔壁坐著一家子 爸媽和兩個小孩
他們也正吃著麵 媽媽餵著小妹妹
引我興趣的是 大孩子頂多三四歲 也分到一小碗麵
他很認真的拿著筷子 是兩支大人用的塑膠筷
穩穩的握在手中 吃力的夾起一條麵 放入嘴中
爸爸張羅別的 媽媽也忙著
我看到的是 一個努力學習獨立的孩子

我喜歡欣賞孩子們的"真"
在一個遊樂場 一進門就有一池的撈金魚攤
但是下午五點關們 金魚快要收攤了
一個母親 已經買了很多次的紙撈
小朋友還是撈不到魚 每次抓不到要領 紙撈很快就撈破

老闆要收攤 而小朋友最後一支紙撈還是破了
小朋友哭著 媽媽怎樣哄 也沒用
無計可施的老闆 用塑膠袋裝了幾隻金魚
送給小朋友
拎著金魚的孩子 破涕為笑 道了再見
飛快的跟著媽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