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花自華

閃爍的銀光

好友：
有人說，從出生就該被告知，
那是死亡的開始，
了解生和死是一種過程，
接受自己有段呱呱啼哭的時期，
也有鷹揚飛躍的日子。

當生命的曲線走到下彎的盡頭時，
如何自在面對？
若以自己的腳，一步一步走過的，
應該是很容易調適接受，
並加以安排的。

那天我和家人在大賣場購物時，
到貨架轉彎的地方，
突然聽到腳步聲雜沓，
探身一望，一個七、八十歲的老翁，
倒臥在購物車旁邊。

人則看似清醒，好像是慢慢躺下的，
幾個店員湧過來，
一會兒，有個賣場衛生人員吧，
做些詢問安排之類，
後來我們也跟著離開了！

但是我的那顆心，依然留在那裡，
牽掛者那位長者。

我曾問過妳，
這兒的人開車開到多大歲數？
想想那些老夫老妻，
都要生活過日子，一日三餐呀，
只是簡單吃，或工夫吃而已，
可都還要上街購買呀！

對面那戶人家，是一對老夫老妻，
看似勤勞節儉的務農人家，
四周竹籬屋舍，都打掃整潔，
他們應該是本地的地主，
兒子一家，住山坡上的另一棟房子裡。

房屋四周還有一大片土地，
在草皮上，開闢了四，五個菜園，
每到收成的日子，吃不完的，
包括花卉等等，都標好價錢，
居民自助購買，中意時將錢放進錢筒。

記得兒子租住歐本尼時，
隔壁的義大利阿嬤，九十歲的小小婦人，
空軍先生去世後，一人獨居，
據媳婦說，她的日常飲食很簡單，
每天地中海飲食：生菜沙拉、義大利麵。

有太陽的時段，種些菜蔬花卉，勞動筋骨，
是跪坐在土地上，鬆土、除草、蒔花的。
剩餘的時間，都留在屋內，
九十歲的眼睛，
就是看書，聽收音機而已！

年前跌倒，入住老人安養院，
我們曾去拜訪她，
仍是衣服穿戴整潔，銀光鑠鑠，
她老得真是很有光彩，很有自尊呀！
我這麼覺得。

跳蚤呀跳蚤

好友：
教會裡辦跳蚤市場，
基於惜福愛地球的環保觀念，
居民響應熱烈，
一大早，會場還沒布置好，
許多人，已經排隊在等待進場了。

尤其長者們，
一來比較勤儉，再者是趕集心理，
總之，每個人打扮得美美的，
展示的東西，也是三元、五元，頂多十元、八元，
看一看，比一比，就成交了。

我也算是長者吧，所以也喜歡湊這種熱鬧，
今天在教會的跳蚤市場不算大，
不過對剛搬新家的兒子來說，
是滿切實際的，
我想，搬家時，他賣掉許多家具，
此刻看到的，如果有用就回補吧！

不過，雖是二手市場，
但有些也是嶄新沒用過的，
譬如親友的餽贈品啦！買一送一多餘的啦！
還有消費世界，手癢多買的啦！
當然，也有傳統家庭，祖先的珍藏。

最多的是兒童用品，商人總是設法讓父母掏錢。
有生日的禮物，換季退下的衣服，節慶的特別飾品。
兒子總喜歡替孩子選玩具，
他的理念是，別人舊的，我沒玩過就是新的，
譬如玩兒童樂園，不也是那樣！

我呢，鍾情的是許多手工的鈎編物件。
帶著一種懷舊的好奇心，
去賞玩不同文化的內涵，
總之，今天我們都有滿滿的收穫，
最快樂是小朋友，溜著一輛滑板車回去！

一陣風，一陣雨

好友：
四月的天氣，真是不穩定，
早晨出太陽，
讓我內心雀躍，
今天又可以再去後院，繼續開闢菜圃，
有些菜苗已到非種不可的季節了。


妹妹在旁邊發功：切、切、切、、、
媳婦就用力將圓鍬切下草地，
阿嬤也跟著用力翻，翻起草皮，
看看天色，媳婦說，又要下雨了，
大家快回去吧！

奇怪，明明剛剛還艷陽高照，
一會兒就烏雲密布起來，
快！快！快！收好工具，
刷！刷！刷！就來一陣風，趕緊回到屋內，
已經是漫天飛雨，
飛的，雨是飛的。

我開了落地窗，去收拾掉落衣物，
地上西西刷刷，我踩到了許多乾燥顆粒，
天上是輕飄飄的雨，落地如透明小綠豆，
正疑怪，
媳婦說那是冰雹，
哇！難道這幾天下的雨，都是這個？

水中瑜珈

好友：
只聽媳婦說在YMCA有水上運動，
都是樂齡人的活動，不會太難，
果然十餘人，都是銀髮族，
想起我參加過，妳那邊的水上運動，
我膽子就壯起來，等待老師到來。

老師來了，同樣在池邊指揮，
但是她沒拿道具，
聽不懂的指導語，我傻乎乎跟著比手畫腳，
那些動作，在地板做，已經有些困難，
何況在水中，有浮力在作怪。

老是要飄起來，老是東倒西歪，
還要插腰，還要踮腳，
還要金雞獨立，
還要扭臀擺尾，
捉摸良久，我才發現竅門在呼吸。

這個我喜歡，
雖然才來一次，
但是在一呼一吸之間，
我品嚐到內心可以平靜下來，
其中就有魔力在！

初春煙雨

好友：
昨天傍晚，七點過後，天還微亮，
大家出外散步，
忽然，巷底那邊草地上，
出現煙嵐水氣，
無聲無息的席捲過來。

一會兒，就瀰漫整個大地，
小朋友們說，好像有鬼魅呀，
快看不見路了，跑、跑、跑、、、
我卻從來沒看過這景象，
白色的霧氣，緩緩在流動！

大家已走進家門，
我放慢腳步，
這時，四周寂無人聲，
獨自一人，宛然在雲霧之上，
如孫悟空訪天庭、、、

回到家中，天色已黑，
我好奇心猶未已，
坐在窗前，盯住那白色霧氣，
又如洗著蒸氣浴，一片迷濛。

忽然，滂沱大雨，疾如雷電，
排山倒海而來，
一時，我會意不及，
老天開著的竟是哪門子玩笑。

我今天好像國王

好友：
和兒孫玩在一起，就是聽得到童言童語，
然後自己也童心大發，
將它記錄起來！

阿嬤和聆聆跟媽媽到麥當勞躲雨，
順便叫些漢堡當午餐，
妹妹留了雞塊、薯條、飲料給哥哥，
哥哥下課回來，吃到這些點心，
說：媽媽，我今天好像國王喲！
p.s.原來，他們很少吃這些垃圾食物。

下雨天，馬路上滿是蚯蚓，
牠們爬出草地，
聆聆說你們會被車輾死的，
於是一隻隻將牠們放回草地！

傍晚，剩下最後的陽光，
阿嬤還在玩電腦，
聆聆說：阿嬤，妳可以開電燈呀！
四歲娃，已經注意如此細微的事物了。

妹妹也跟著哥哥玩小汽車，
有時就爭著會跑的那輛，
我說玩具交換玩好不好？
哥哥立刻回答，我才不要玩女生的東西。
媽媽玩笑說：我是不是要再生個女生和她作伴？

期待

好友：
昨天是假日，是媳婦等待的一天，
自從搬家到今天，
四個月過去，雪天過去，
好不容易，太陽露臉了，
好不容易，兒子正放假。

她設計已久的花園、菜園，
慢慢有了譜，
她的藍圖是過去那位義大利阿嬤的菜園。

其實她在室內，早已撒了瓜果種子。
雖還是些子葉一兩片，
但每一株都是生機，在牛奶盒裡醞釀。
冬天慢慢離開，
此刻，陽光暖洋洋的放射熱力，
我們趕早去添購一些工具和季節性的草花。

這個房子前任房東，聽說是個長者，
所以房子四周灑滿陽光，
沒有高大的樹，也沒有繽紛的花朵。
如此一來，反而增添了媳婦想像的空間：
要種一棵果樹， 要種自家吃的菜蔬，
再點綴些可以除蟲的花草、、、

開始動手時，才發現事情可沒那樣簡單，
後院有個斜坡，山坡上種滿了高樹，
樹影會落在何處？
青菜可要迎接陽光呢！
還要不影響兒童的嬉戲？
真是煞費苦心。

幾番斟酌，思量再三之後，
破土典禮，更不容易，
長年植草的地上，泥土是冰凍的，
草皮是連綿的，
期待瓜果成熟的日子，
看樣子，還得經過許多的堅持和努力呢。

公車的一齣戲

好友：
那天在公車上的一齣戲，
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趣。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當我上了公車，
已經沒有位置了，
後座內側有個婦人站起來，
我說不急，婦人說她快要下車了，
就跨過外側的人，站了出來。

忽然，外側的人，腳尖踢向婦人，
外側也是婦人，惡狠狠地說：妳踩到我了。
出去的人說：我又不是故意的，
兩人就口角起來。

大概正要道歉的人，嘴巴張到一半，
外側婦人忽然用傘戳了過去，
說：妳一定活不到我這個年紀！
到站時，這惡狠狠婦人也下車了。

在關上的車門裡，向外看，
我瞥見惡狠狠婦人，仍然比手畫腳，
那傘尖更助長聲勢，
車子開走了，我的思緒就停留在原地，
直到今天。

春的信息

好友：
兩年前來紐約，也是四月天，
那時，家家戶戶都已百花開得爭奇鬥艷，
不顧清晨冰涼的空氣，
我獨自一人，散步在巷道間，
撿拾那份春天送給鍾愛者的禮物。

今年，我也應約而來，
但是春天遲到了，
除了長青的松柏，綠油油的屹立之外，
其餘不見蹤影，
樹枝枒杈張牙舞爪，有些還被理個精光。

在妳家作客那幾天，
倒是有些兒消息，天天不一樣，
好慢好慢，我看到地上有些紫花冒出來，
如天上星星幾點，
有一天，我發現多了幾朵白色小花，
都是風信子吧！報春的消息。

又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讓我驚喜萬分！
捕捉鳥蹤，在二樓望窗外看，
機警的鳥兒已飛走，
光禿的樹梢，不料竟然是紅色枝枒，
在冬天灰色的大地，讓後院顯得亮麗，
妳說那是一種楓樹，葉子落光後的景象。

風塵僕僕來到兒子這裡之後，
天氣轉晴，不再細雨綿綿，
地上冒出了綠，是草皮出現了些生機，
這兒是鄉間景象，
多了牧場和低丘山岡。

也正是此刻，樹葉落盡，
躲在森林裡的農家野景，才若隱若現。
過些時候，
恐怕只有松鼠們，有幸造訪那馬嘶牛哞，
它們都在青青草原，林木蓊鬱的背後。

為什麼每一個人得的獎牌都一樣？

好友：
以樂拿出他的獎牌給我看，
是他某次遙控汽車比賽得到的。
我說：哇！真厲害，得獎牌呢！
他說：我得第二名，
可是阿嬤，
為什麼每一個人得的獎牌都一樣？

才幼稚園大班的孩子，
美國的學校，如此慎重安排比賽，
又如此安排得獎方式。
讓我想起中國大人的一句話：
我志在參加，不在乎名次。
那是酸酸的話，還是豁達的話？

我倒是很希望以樂從小學會豁達，
那麼，學校的獎牌，
沒有強調名次，
那真是很用心呀！

我是小呀小蘋果

好友：
有些人對於時空的轉換，必須要很敏捷的，
這些日子，我也是如此，
在上海當起兩歲孫可愛的老保姆；
過年回到台灣，我最重要的身分是女兒，
家母慢慢衰老，出現各種障礙，操心哪；
一忽兒又飛到紐約，成了另個孫子們的大玩偶。

這個時候，
妳也說，妳是救火隊員，
返台探視了老媽媽，解慰思親之苦。
而妳家外孫，正是上小學的年紀，
又匆匆歸來，
義不容辭承擔了，接送孫子們上下課的任務。

哈！哈！說起承擔，
我的妹妹，最近寄來一個短片，
那是她女婿工作的畫面：
用最新流行的"小蘋果"當音樂背景，
是一群消防隊員的生活寫照。

開頭是很潮的海灘舞，
光著上身，著短褲，大家一字排開跳著，
手架在左右夥伴們的肩膀上，
改編小蘋果的歌詞唱著：我是社區的保護者，
才跳一下子，畫面開始緊張起來。

從警鐘響起，還睡眼朦朧時，
有從睡床跳起來，穿著內褲溜下滑杆的，
有跟紅色消防車緊急上路的畫面，
有擎著水柱滅火的各種各種畫面，
在小蘋果音樂聲中，就是、急、急、急、、、
音樂越來越快，唱著：我是社區的保護者。


我是小呀小蘋果！
我的上海孫，前些時候從我們跟前，
被他媽媽送到外婆家過年，
開始牙牙學語說四川話，
最近，又跟著外公外婆飛回上海，
兩歲娃和爸媽說起普通話，
該如何唱，我是小呀小蘋果？

六個信封袋

好友：
參觀了妳女婿的房子，的確感到驚奇，
是前年吧！我來妳家，
他們正修房子，
聽說比蓋一間房子還繁雜，
此刻來到他家，果然特別。

樓上最吸引我的是浴室，
按摩浴缸之外，還有音樂流動的桑拿浴。
另外個人吉他音樂室，
而三個孩子們，
也各自有自己風格的個人房，
以及媽媽鍾愛的西點糕餅廚房。

妳說修房子的錢，可以再買一棟房子了。
我的感覺卻是：
他們在意工作之餘的紓壓方式，
那是無關享受，很家庭的。
錢花在刀口上，一點也不嫌浪費呀！

妳同意我的說法，還說：
的確，他們對於金錢的分配電腦管控，
關於時間的分配，工作、休閒、度假等等 ，
都事先安排，周詳而細微，
細微到連他家狗狗的照顧，也詳列表格。

這讓我想起，早年的一件事，
有個朋友，他把先生拿回家的薪水，
按照比例，放進六個信封袋，
那個年頭，薪水還沒撥入個人戶頭，
每個月，薄薄的一疊，照樣分成六份。

我不知那六個信封袋是如何分配的？
但是六個信封袋，發揮很大作用，
甲信封袋不得已，向乙信封袋借用的錢， 
在下個月時一定歸還，
數目ㄧ清二楚，沒有多餘的浪費。

小職員的單薪家庭，子女眾多，
照顧父母之外，還能讓孩子上大學。
最大的收穫是勤儉傳家，
除了早早換大屋之外，
孩子們也都很有成就。

六個信封袋，養大了六個孩子，
讓社會多了六個有用的人才，
有計畫的人生，才能如此幸福美滿。